2024年10月21日星期一

《mcb音樂殖民地雙週刊》創刊號出版30週年

今日,是《mcb音樂殖民地雙週刊》創刊號出版30週年。第一期《mcb》就在1994年10月21號面世,港九新界書報攤及指定唱片店有售。當時我年僅22歲,我的人生自此踏上一條不歸路。在創刊號裡我所寫的最後一篇稿(即寫完了Suede三大頁封面專題之後所寫的),就是一則「編者的話」(標題喚作「前言」) ,正記載了22歲的我所想。 
作為一份自資出版、甚麼都要自食其力落手落腳去做的雙週刊雜誌,從此我亦展開了每兩個禮拜為一個週期的生活。那時我不知道《mcb》能夠出版多久,結果一做便10年(1994 – 2004) ,我這樣每兩個禮拜為一個週期的生活便足足維持了10個年頭,從22歲走到32歲,渡過了無數個通宵達旦的趕稿晚上。如今已52歲的我最懷念,是完成了每期《mcb》的工作之後,順利把稿件菲林片送到印刷廠,那種如釋重負的心情實在美好得沒話說。 

出版第一期《mcb》的時候,我仍有唱片公司的工作在身,到製作第二期時我已經裸辭,因為我知道自己已分身不暇。早年《mcb》只是住家式雜誌社,所以雜誌上只有刊登fax號碼及郵政信箱作為通訊形式。起初尚未有電腦,公司最貴重的財產,就是一台影印機。那時的《mcb》,誠言是好小本經營的「手作仔」音樂雜誌,成件事都好indie。 

今年2月,先是我的首部樂評作品集「紅書」《音樂殖民地》面世30週年,到8月就是我第二部樂評作品集「藍書」《音樂殖民地2》的30週年,然後則是《mcb音樂殖民地雙週刊》創刊30週年,總之就是一連的30週年(況且一星期後又會是《mcb》休刊20週年)。也是何解在今年年初時,我已開始構思到10月要帶來紀念活動。然而經過20週年的2014年、25週年的2019年,今年的我的確有點心理陰影,不敢輕舉妄動。結果在2024年,我自己發生了沒有預料到的狀況,之前曾計劃過的30週年項目,恕我如今沒有能力做到。 

從不覺得《mcb》有甚麼重要成就,只是跟我們在這10年間一起走過的讀者朋友們,留下了一些集體回憶。10年一晃眼,《mcb》才不過是如微塵般飄過。 

《mcb》30週年,也許稍後會嘗試做一些小型活動。也許,甚麼也沒有。

2024年9月29日星期日

【我的奇趣唱片收藏】J Church

J Church “Nostalgic for Nothing” (1995) 
從前有些唱片是一時「貪過癮」之下購來,例如美國三藩市punk rock樂隊J Church在1995年出版的單曲精選專輯《Nostalgic for Nothing》,也是我唯一擁有他們的唱片。之前我已知道J Church是一支地下punk rock / pop punk 樂團,誠然起初對他們的興趣並不大,這樣的punk團在美國可謂多的是,但為何會購買這張《Nostalgic for Nothing》呢?那就是因為個唱片封面。 
封面上是湯寶如的肖像,還無厘頭地配上「為了靚靚」四隻中文字——取自夏金成自資出版的經典卡式帶專輯《為了靚靚》及其同名歌曲。當年我是在旺角Monitor Records見到此實體CD,先發出了一個會心微笑,然後便把它買下來,還在《mcb》寫了一則碟評。 

點解會用湯寶如做唱片封面?也許是J Church覺得湯記佢幾靚女吧,照片當然是沒有受權,來歷不明(說不定從當地唐人街的華文雜誌得來),「為了靚靚」四個字也疑似是印在原本的印刷品上 。當然,設計artwork「偷圖」,也是地下punk樂文化的常態。 
當年聽《Nostalgic for Nothing》的驚喜,是收錄了多首J Church作為單曲b-side的改編歌,包括重玩Heavenly、Chris Knox、Poi Dog Pounding、The Mob、Nick Lowe、Duran Duran及Morrissey的作品。而CD內又另附J Church在Broken Rekids廠牌旗下的唱片目錄,影印cut出來的紙仔,真係好indie。

2024年9月23日星期一

30年前《音樂殖民地》的正方書度啟蒙

今年是我的兩部樂評作品集《音樂殖民地》「紅書」和「藍書」出版30週年(分別在1994年2月及8月面世)。回到當我在籌備「紅書」的時候,就要決定出版甚麼尺寸的書度,那時我的想法就是不要跟標準書度,而是要我的書來得與別不同而又同音樂有關。年少輕狂的我(當時我才21歲)一下子就想到:我要出版7”黑膠細碟封套般的正方size書!自資出版的好處是有無限的自由度、不用限制自己的想像,即使只是低成本製作。 
我那個出版7”黑膠細碟封套正方size書度的意念,靈感是來自意大利羅馬獨立廠牌Stama Alternativa在80年代尾至90年代初風行一時的Sconcerto books系列7”書刊+唱片出品,直接拿他們的書來做參考。 
Stama Alternativa的Sconcerto books系列出品,是一部書冊加一張7”黑膠細碟形式,後來改為出3” mini-CD,但書冊仍保留7” 細碟封套的書度(實情是20cm x 20cm)設計。 

而意大利作為那些年的live bootleg唱片出產大國,Stama Alternativa的Sconcerto books全是「非官方」的出品,書刊內容是意大利文與英文對照的傳記(有時會有訪問) 、歌詞,並附上唱片全集目錄discography(未有AllMusic未有Discogs未有Wikipedia之前discography是得來不易的資料),而那張7”黑膠細碟或3” mini-CD所收錄的,大多數是未曾發表過live recordings的曲目,也有rarities曲目甚至訪問錄音。 
Stama Alternativa這批正方書度Sconcerto books出品我買得不算多,只有Tuxedomoon、Syd Barrett、The Smiths和The Jesus and Mary Chain四套而已。其實Stama Alternativa的出品我還收藏了一套《The Psychedelic Years》,算是小型box set的包裝,賣點是把一批三藩市迷幻年代的concert poster復刻成postcard,而CD則收錄Grateful Dead、Jefferson Airplane和Quicksilver Messenger Service的live recording,但由於不是正方書度的出品,那部書只是一本冊子,所以我從沒有視作同一系列的Sconcerto books看待。

2024年9月7日星期六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聽的獨立廠牌Creation Records

話說在較早前,先是在8月27號公布Oasis歷史性地復合,Liam Gallagher與Noel Gallagher兄弟終告破冰讓,會在來年舉行盛大的《Oasis live ‘25》巡演,已成為一時佳話,兩日後又是其1994年首張專輯《Definitely Maybe》面世30週年。一下子,就給他們一石激起千層浪,Oasis這個名字旋即成為全球熱話、網絡流量密碼,勾起大家對Oasis的回憶。那幾天在社交媒體上,猶如雨後春筍地看到樂迷分享跟Oasis的淵源與情意結,來個一人一Oasis故事,憶述Britpop黃金年代的好時光,回味從前如何登上Britpop列車。 
就我在社交媒體所看過分享對Oasis回憶的華文文章,似乎看不到有人談及其伯樂Creation Records。畢竟我相信之於大部分樂迷邂逅到Oasis,已是他們走紅與成為Britpop頂班大團後的事,大家所買到的Oasis國際版唱片都見不到Creation的名字及商標——畢竟在Oasis出道的兩年前(1992年),Creation 已將公司的一半售股份給主流唱片廠牌Sony Music。隨後Creation也在1999年告一段落、完成了其歷史性任務,過不到千禧年。 

然而在我心目中,Oasis舊日的故事跟Creation Records這所由來自蘇格蘭格拉斯哥的Alan McGee於倫敦成立的英國傳奇性獨立音樂廠牌,是有著不可或缺的關係。 
那麼我是幾時開始聽Oasis?我是1994年看著Oasis出道、由他們的首張單曲〈Supersonic〉開始聽的那一代獨立音樂粉絲。作為每星期拜讀兩大英國音樂週報《Melody Maker》和《NME》的樂迷(那時是要急不及待地現兜兜去購買空運到港的紙媒雜誌才可緊貼外國音樂資訊),都見證到Oasis這支來自曼徹斯特的生力軍樂團如何備受大力吹捧,甫出道已經也文也文。而讓我對Oasis發生興趣的主因,正正是基於他們為Creation旗下的新樂隊。 

那些年,我們都會「追indie label聽」,對於某幾家公認為風格別樹一幟、被視為信心保證的獨立名廠,他們出版的音樂、他們新簽回來的樂隊,都幾乎會照單全收,有一種深信「某某廠牌出品必屬佳品」的心態。 

而Creation是其中一家我所追聽的獨立廠牌,買他們的唱片還要買英版編號為CRE開頭方為之正宗。從80年代至90年代,Creation是英國最為舉足輕重的獨立廠牌之一,對英倫indie-pop、indie rock以至indie-dance流派之發展有著領導性的影響力。也慶幸見證到Creation在1991年如何走上登峰造極狀態,當年在短短三個月間出版了Slowdive的《Just for a Day》、Primal Scream的《Screamadelica》、My Bloody Valentine的《Loveless》、Teenage Fanclub的《Bandwagonesque》這四張劃時代專輯。 

從前Creation叫獨立音樂愛好者為之津津樂道,還有廠牌的一眾創辦人與高層,都是樂手、都是玩樂團的。 
公司主腦Alan McGee有他領軍的indie-pop名團Biff Bang Pow! (公司名字是來自60年代英國psychedelic rock / garage rock樂隊The Creation、而Biff Bang Pow! 則取名自The Creation的1966年同名歌曲) ,而公司的另外兩位創辦人Dick Green和Joe Foster(又名Slaughter Joe) 不但同是Biff Bang Pow! 的樂隊成員,後者亦是來自post-punk / indie rock樂隊Television Personalities的一員。 
還有Creation的行政人員Ed Ball,他跟Joe Foster同是來自Television Personalities,而他亦有其領軍的樂隊'O' Level、Teenage Filmstars以及由post-punk而演進成indie-dance風格的The Times,又有他的acid house電音企劃Love Corporation、他跟Dick Green的ambient / post-rock組合Sand,而他更以Ed Ball的名義出版過多張個人專輯。 

這班Creation的大佬玩音樂,並非純屬一時技癢或玩票性質的,反而在獨立廠旗高層的身分以外,他們同時也是音樂藝人。Alan McGee的Biff Bang Pow!,早年在Creation旗下乃能夠得以跟Primal Scream、Felt、The Weather Prophets、The Jasmine Minks等代表性樂隊分庭抗禮,他們共出版過六張專輯,其acoustic-based的1991年最後專輯《Me》,是我們心目中的慘白indie-pop經典;而Ed Ball更是非常之多產的樂手,The Times、Teenage Filmstars、 Love Corporation、Sand以及以唱作歌手作個人發展的他(其1995年專輯《If a Man Ever Loved a Woman》同是慘歌經典),在Creation旗下發行過的專輯可謂不計其數。 
叫Creation追隨者另一津津樂道的,還有他們的出品都喜愛採用少女圖片作唱片封面,常見於Creation多年來的一系列合輯,以及Biff Bang Pow! 的唱片。很indie-pop的青春純真美學。那些年,我們一起追聽Creation Records的時代,都是快樂的回憶。

2024年8月30日星期五

泰系sophisti-pop女生mindfreakkk的心路歷程博物館

泰國獨立唱作女生mindfreakkk在兩個月前出版了她的首張專輯《Museum of My Mess》,可視為她自2021年出道至今的總結、她的作品集。專輯12首曲目當中有9首曾作單曲發行,碟如其名這是她過去幾年間的心路歷程博物館。隨之,mindfreakkk將會以四人樂隊形式在9月20號於Soho House舉行她的香港專場音樂會,把其博物館典藏的故事移師到香港展出。 
mindfreakkk是近年其中一位最叫我深刻的泰國女唱作人,除了本名Ghasira Pornnoppadol的她所帶來的歌曲都是如斯心思細膩(每首歌都在YouTube上附有liner notes注釋解說),還有她臉上常掛著親切可人的甜美笑容,也令人對她留下甚討喜的印象,好有一種猶如鄰家女孩的感覺。然而mindfreakkk並不是甚麼小清新歌手來,她很多歌曲都是在探討人生哲理,有著她的懊惱迷惑心情,也是何解她要喚作mindfreakkk——大家可簡稱她做mind吧。 
認識mindfreakkk,也要知道她背後有一位功不可沒的音樂拍檔Tanskul Suwannakudt:她的監製、編曲人與歌曲共同創作人。 
回到2021年,mindfreakkk發行她的首支單曲〈Have You Ever〉,一首以亮麗synth聲主導的happy sad流行曲,大家都認定她所樹立起的日系city-pop風格。然而mindfreakkk的歌路並非單向發展,四個月後她再為〈Have You Ever〉帶來了一個jazz version(期間她已多推出兩首單曲),把歌曲詮釋成哀愁的jazz ballad,而重點是原來mindfreakkk也可以高雅爵士得起。
 
如果要形容mindfreakkk的音樂路線,我會把她納入為sophisti-pop流派。沒錯sophisti-pop這個音樂流派只是自上世紀80年代,但我覺得不少當今的文青口味音樂風格很適合套用上這個音樂標籤。 

看看mindfreakkk出道那年(2021年) 所發表的另外兩首單曲:道出親人要飛到遙遠行星而產生失落感之思念故事的憂傷synth-pop作品〈Pluto Bay〉(有用上vocoder人聲和唱) ,抑或〈Days Are Nights〉延續了〈Have You Ever〉的日系city-pop風格但來更輕快與更具靡爛都市氣息,都是屬於synth-based的曲風。
 
到了2022年,說要將有毒的人從你生活中剔除以保持心理健康的〈Chaos Calls〉來得復古華麗,有著爵士流行樂之底蘊,那壓根兒是sophisti-pop來;而featuring Tanskul的〈Navy Blue〉,則是acoustic-folk / indie-folk ballad泰文英文合唱歌。2023年的〈Once Upon The End〉是首夏日氛圍的世界末日歌曲,很chill地問大家想要和誰一起享受最後的時光;〈Silent〉更是傷春悲秋與富有戲劇性的jazz ballad。大家都聽得到mindfreakkk在這幾年間的音樂演化,愈來愈成熟sophisti-pop。 
 
再聽她2024年的新曲,〈What (I Wish) He Said〉卻又可以從upbeat活潑而夢幻的曲風來回到好青春的年代愛情予人的清新浪漫感覺。主題曲〈Museum of My Mess〉 描寫對自己感到失望、處於低谷時的混亂心情,內斂而有著淡淡然情感,很chill的歌,尾段則喚來80年代soft rock結他獨奏與澎湃鼓擊。
 
而專輯的開場曲〈Bones〉,夢幻氛圍帶出美麗的synth主導chamber-pop,講述對死後感受的想像,我們的骨頭、靈魂和生命都沒有了,我們已一無所有,人生只不過是一場遊戲,到她唱著”No matter the blues / No matter the pain / Everything leads me back to you / I know I’ve got to go” 卻是多麼的溫婉治癒。〈Awkward Seal〉是mindfreakkk寫給Tanskul的歌,介乎synth-pop與indie rock之間,歌曲名字源自9GAG時代的經典meme圖「尷尬的海豹」Awkward Seal。〈Giant Baby〉是關於拒絕成長,以輕快的曲子來訴說不想當成年人,我們都是一個個giant babies。
 

班門弄斧Bandmennofool presents: 
mindfreakkk - Live in Hong Kong 
日期:2024年9月20日(星期五) 
地點:Soho House HK(1樓) 
開門時間:19:30 
票價:預售$480 / 現場$550 
票務網址:www.art-mate.net 



2024年8月16日星期五

N.Y.P.D. 南洋派對的另一神曲

去年12月,N.Y.P.D. 南洋派對在《Clockenflap》的Orbit Stage舉行了一次樂隊歷來最精采、猶如宗教般的演出,當日他們在音樂節上於過千名觀眾前公演了新作〈冷氣機滴水〉(之前已在同年9月於韓國DMZ Peace Train Music Festival作全球首演過)。相信在場大多數本地樂迷都是首次聽到這首南洋派對的新歌,而在Orbit Stage現場正見證到大家得以跟著「滴、滴、滴、滴、滴」地唱和的歷史性時刻,那時已心想這定必會成為南洋派對的另一神曲anthem。 
2020年首張同名專輯《南洋派對》裡幾乎首首歌都成為樂隊的經典(甚至到近期仍見到有報章專欄談論他們這批幾年前舊作),到底南洋派對何以再締造突破,這是我在心裡所存在的疑問。 
南洋派對就是一隊不按章法的樂隊。今年4月間他們發表足足四年來的全新回歸單曲並不是大家期待的〈冷氣機滴水〉而是〈Easy Lighter 借火〉,還連同四個remix版以唱佛機(Buddha Machine) 形式出版;跟《南洋派對》相隔四載在6月間所帶來其第二張專輯《G.A.I. G.A.I.》,是一張全採用A.I. 創作的專輯(限量出版了100套card holder + bank card USB flash drive),共52首曲目全長1小時45分鐘,實情是這是他們的A.I. remake專輯——以人工智能來重新闡釋/惡搞其歌曲,出來的戲謔意味來得有增而無減,古靈精怪騎呢地大玩多元曲風(聽到笑撚咗),而亮點是當中有多首歌曲是由〈冷氣機滴水〉演化蛻變出來,但就是沒有收錄原版〈冷氣機滴水〉,實行吊下大家癮。 

也是何解他們在這個8月正式發表〈冷氣機滴水〉時,是多麼千呼萬喚始出來! 
〈冷氣機滴水〉本身已足以成為南洋派對的神曲。通過介乎krautrock、psychedelic、surf rock與post-punk之間的曲風,來控訴香港這塊人煙稠密彈丸之地所長期面對冷氣機滴水滋擾問題,相當之貼地的題材。 

〈冷氣機滴水〉繪形繪聲地所描述就是冷氣機滴水令到一家大細無覺好瞓、令到衫褲鞋襪濕晒,產生公眾衛生與個人精神健康之困擾。「滴水之恩 / 當湧泉相報」引用自古語「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意指賢人義士受人一點小小恩惠也應加倍報答,再接上「咁冷氣機滴水呢 / 就一於投訴」——這四句歌詞已一針見血、字字鏗鏘而又具有反諷意味,尤其是主唱Jon以甚酷的歌聲煞有介事地唱出來,甚至得以猶如一首protest song般有力。 

五分多鐘的〈冷氣機滴水〉之曲風來得甚具起承轉合。從有著暗湧張力之結他riff、迷魂琴音與 marching drum構成的扣人心弦krautrock / psychedelic組態,再推至 surf rock 的狂放馳騁段落,回落過後又重投迷幻曲風繼而再upbeat急激起來,Jon唱得愈見歇斯底里,有如德國科隆krautrock先鋒樂團Can的變化多端歌曲鋪排。
 
歌曲由Luke Casey執導的復古風mv,也是向Can在1971年於德國音樂節目Beat-Club演出一曲〈Paperhouse〉的影片致敬(綠幕拍攝key上背景),又配以《歡樂今宵》現場觀眾花絮與浮誇冷氣機廣告片段的懷舊影片,玩味十足。這也是南洋派對首個以full band真人現身登場拍攝的mv。 

〈冷氣機滴水〉作為單曲之餘,亦以EP(現在的所謂單曲專輯) 形式上架,另收錄四首來自《G.A.I. G.A.I.》專輯𥚃由〈冷氣機滴水〉所衍生出的A.I.歌(但不只這四首呢)。disco風的〈滴滴滴滴滴士高〉、文青folk-hop風的〈明明聽日係放假〉、古巴cha-cha-chá風的〈夏灣拿之夜〉、葡萄牙fade風的〈里斯本冷氣機師傅〉,聽著那些「唔啱音」的廣東話歌詞已令人會心微笑,但同樣是在「滴、滴、滴、滴、滴」地唱著。
Btw, 如果特區政府夠膽用〈冷氣機滴水〉做冷氣機滴水滋擾問題的宣傳歌,甚至找來南洋派對粉墨登場拍宣傳片,香港就有希望了。

2024年8月9日星期五

Sped Up / Slowed Down音樂先鋒:NEU!

K-pop女團BLACKPINK泰妹成員LISA在6月尾發表她以個人姿態加盟歷史悠久美國著名廠牌RCA Records後的首支英文歌單曲〈Rockstar〉,旋即成為一時佳話。而〈Rockstar〉的單曲專輯裡除了歌曲原版之外,還有其extended版和instrumental版,以及一個Sped Up加速版和一個Slowed Down減速版。 

當今K-pop界盛行為歌曲帶來加速版與減速版這個玩意,前者令歌曲卡通片起來、後者變成拉牛上樹,據知是源自TikTok的玩法,但那些Sped Up和Slowed Down版都是非官方製作的,在YouTube上可以找到。而今次LISA則是鮮有地以官方形式推出Sped Up與Slowed Down版歌曲的巨星級K-pop藝人。 

咁呢啲Sped Up版、Slowed Down版有咩好聽呢?總之就是Gen Z樂迷聽得過癮吧。 
那麼,說來德國杜塞爾多夫傳奇性krautrok樂團NEU!,由Michael Rother和Klaus Dinger二人組成的他們,大可稱得上是Sped Up / Slowed Down音樂先鋒鼻祖。 

這個甚cult的音樂典故,要追溯到Neu! 在1973年發表的第二張專輯《Neu! 2》。話說當樂隊錄製《Neu! 2》時,他們只灌錄了專輯第一面的作品,就已差不多把Brain Records所預付的製作費殆盡(因為是二人還用這筆資金添置了一批新器材),專輯第二面的曲目仍懸空,而餘下來的經費只容許他們在一夜之間把專輯第二面完成。 
當時Klaus Dinger乃忽發奇想,那就是把之前以double A-side單曲形式發行的兩首作品〈Super〉與〈Neuschnee〉快快手來個改造。於是,便衍生了〈Super〉的減速版〈Super 16〉和加速版〈Super 78〉,〈Neuschnee〉的加速版〈Neuschnee 78〉,以慢速手攪動播放〈Neuschnee〉(背後是Michael Rother與監製Conny Plank的對話)但又突然來個加速倒播而成的〈Hallo Excentrico!〉,以及就像用一台故障卡式機播放出來的〈Cassetto〉,再加上〈Super〉和〈Neuschnee〉的原版,便構成《Neu! 2》整整第二面的七首曲目。 

咁有咩好聽呢?從實驗音樂而言,聽到是一種扭曲變異的快感。更重要是這幾個〈Super〉與〈Neuschnee〉的加速減速版,在後世被視為開拓remix與turntablism的概念;而如今來看,更是開創推出作品的Sped Up與Slowed Down版之先河呢。 

然而當時的媒體與樂迷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沒有領悟到他們的先知與破格意義,所之只覺得是遭Neu! 愚弄,欺騙樂迷,視之為樂隊荒誕的舉動。所以《Neu! 2》無論是銷量及評價,皆遜色於他們的1971年首張同名專輯《Neu! 》,促使Neu! 二人在意興闌珊下踏上瓦解之路。

 

而〈Super 16〉還有一個更cult的典故,就是被王羽的1976年電影《獨臂拳王大破血滴子Master of the Flying Guillotine》用作開場片配樂(再接上〈Super〉) ; 廿七年後,又被Quentin Tarantino 的2003年電影《標殺令Kill Bill Volume 1》用作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