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5日星期五

回憶30年前我在紐約得悉 Nirvana 靈魂人物 Kurt Cobain自殺噩耗

【當年今日】1994年4月5日,美國西雅圖grunge大團Nirvana靈魂人物Kurt Cobain在西雅圖家中吞槍自殺身亡,陣屍三日後才被一名來安裝保安系統的電工發現,死訊在4月8日公諸於世,消息為之舉世震驚。當時我處美國紐約市,但那是互聯網尚未廣泛通用的年代,Kurt Cobain離世噩耗是西岸的朋友打電話給我告之,第二天我跑到便利店一口氣購下幾份紐約當地的報章,來看看 Kurt Cobian 的死訊報導與了解一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 
1994年4月5日大家做過甚麼?也許這只是如常地度過的一天。當日全世界都沒有人知道,舉足輕重的美國西雅圖 grunge rock 大團 Nirvana 靈魂人物 Kurt Cobain,已隨著一下槍聲而悄悄地結束了他的27年生命、加入了「27俱樂部」。如今是他的離世30週年。 

 Kurt Cobain是在1994年4月5日於西雅圖Lake Washington Boulevard 家中吞槍自殺身亡,陣屍三天後,才被一名來安裝保安系統的電工Gary Smith發現報警;而在他身旁留下了一封遺書。Kurt Cobain的離世噩耗也在4月8號當日公諸於世,消息為之舉世震驚。 

1994年4月8日,我人在美國紐約市,記憶中只是平淡的一天(之前一晚我在CBGB看過Slowdive的演出)。當時我住在皇后區一間房子的地下室,只有飯廳/廚房空間有小小的窗戶,幽暗得像2015年電影《 Room 抖室》的房間,而我的睡房就連窗也沒有,無論是白晝或晚上要是關上燈便漆黑一片。也要知道,那是互聯網尚未廣泛通用的年代,而我只是個旅客,所以沒有怎樣留意甚麼新聞資訊;晚上無事可做,便會早睡。 

4月8號晩,看過書看過雜誌用discman聽過CD之後,我也安然入睡。踏入午夜,即在4月9號凌晨12點許,睡得濃濃,室友大力敲門告之有電話找我,那是已移居美國西岸的香港朋友來電(美國東、西岸有三小時時差),我在朦矇矓矓中接過那台家居室內無線電話,朋友劈頭一句說:「你知唔知Kurt Cobain吞槍自殺死撚咗?」 

心馬上涼了一載,來不及反應地「吓」了一聲再接上一句「唔係嘛?」,心想又是謠傳吧,但朋友說得實牙實齒,告之新聞都有講,還加多句:「佢係咪又high大咗呀?」朋友是資深搖樂迷,但卻不特別鍾情Nirvana,所以口吻說得有點八掛而非傷感沉重。那時已夜闌人靜、全屋人已入睡,我不方便開收音機聽以作確實,我的房間裡連電視也沒有。在睡房的蒼白燈光下,我們談了約10分鐘,最後朋友說:「你聽朝買份報紙睇下啦!」當晚我徹夜難眠,腦海裡不斷盤旋地想著Kurt Cobain死前的心理狀況,也想著他留下的妻子Courtney Love (當時她正跟Hole巡演中)、只有一歲半多的年幼女兒Frances Bean Cobain。 

不像近年樂壇所蓋著一股不尋常的氛圍,屢次傳來著名音樂人自殺之噩耗。在90年代初,世界好像比較美好和諧,彷彿鮮有知名音樂人自殺;數到當時得令的樂隊靈魂人物自殺身亡,可能要追隨到1980年的Ian Curtis (Joy Division)。所以突如其來收到Kurt Cobain自殺身亡的消息,一下子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 

縱使之前在3月4日Kurt Cobain與Courtney Love身處意大利羅馬期間,他於酒店房間用香檳服下50片種精神科藥物「十字架」而陷入昏迷,早上被妻子發現後送院,足足大昏迷了24小時,其實已是一次企圖自殺。跟著他們返回西雅圖後,在3月18日Kurt Cobain拿著一支槍反鎖在家中房間,Courtney Love恐防他再度自殺而報警,結果警方充公了他四支槍和廿五盒子彈,以及一批藥物(雖然Kurt聲稱他只是想避開Courtney而否認自殺)。這兩件事件傳媒都有大事報道,然後也被視為他在4月5日吞槍自殺的端倪。 
翌日4月9號我一覺醒來(當然睡得很糟),便跑到鄰近便利店一口氣購下幾份紐約當地的報章:《New York Post》、《New York Newsday》、《New York Times》都有Kurt Cobain死訊的報導,雖然不是獨佔報紙頭條但也是大新聞。閱讀過報章,更叫我忐忑。既然我正身處美國的土地,曾有一刻心想不如去西雅圖看看吧,但看過電影《Sleepless in Seattle緣份的天空》,都知道紐約跟西雅圖是有幾遙遠。 
當日午飯後,我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到曼哈頓的唱片連鎖店看看甚麼情況。小時候看香港的電視新聞報導,得悉John Lennon遭狂徒槍擊身亡(1980年12月8日),然後報導說The Beatles及Lennon的唱片隨即在市面遭搶購一掃而空。這現象會出現在Kurt Cobain逝世之後嗎? 

4月9號下午,我第一站來到站於曼哈頓第四街及百老匯街交界的Tower Records,是紐約市最大型的一家唱片megastore。行到CD架Nirvana的一欄前,那果然空空如也,Nirvana一欄的膠牌上細細隻字寫了一些悼念語句,相當哀傷的畫面;再在店內四處看,Nirvana的周邊貨品也沒有了,包括書籍——不,貨架上尚可找到一本 Gina Arnold 的《Route 666: On the Road to Nirvana》,即使這不是純粹只寫Nirvana的書,也帶出美國地下搖滾的發展。當日我好想買些 Nirvana 的東西,於是這本《Route 666: On the Road to Nirvana》便是我的唯一收獲。雖然我本來想買,是Michael Azerrad在1993年秋天出版的Nirvana音樂傳記《Come as You Are: The Story of Nirvana》 。(然後《Come as You Are: The Story of Nirvana》在94年夏天出版第二版,追加了「Final Chapter」的終章。) 

當晚回家後,商台903音樂節目《豁達音樂天空》跟我做了個電話訪問,報導 了Kurt Cobain逝世後我在紐約的所見所聞。 

之後我在紐約的幾天日子,也一直有跟進Kurt Cobain的自殺事件,看過很多報導與分析。而我離開美國那天,就在約翰甘迺迪國際機場的商店買了這期以 Kurt Cobain作封面《Newsweek》,內有六頁探討自殺的封面專題。 
1994年打後的日子,都猶如籠罩著 Kurt Cobain 的死亡陰霾。 

當年我尋找治癒的方法,就是搜羅 Kurt Cobain / Nirvana 的東西,包括買了好幾本他們的書,如《Come as You Are: The Story of Nirvana》的第二版、由《Rolling Stone》編輯聯著的大書《Cobain》,連意大利文書《Nirvana: Romance Sans Sens》也不放過,因為書中刊有法國攝影師Youri Lenquette為Nirvana拍攝的一輯照片,據知是Nirvana的最後一個photo session,當中包括Kurt的持槍照片。還有那本美國坊間所出版的「100%非官方」Kurt Cobain致敬刊物《A Tribute to Kurt Cobain》。 

當年陪伴我走過Kurt Cobain的死亡陰霾,叫我相當深刻印象,是 Nirvana 一張喚作《All Acoustically》的非官方 live bootleg CD 專輯。 
《All Acoustically》是意大利bootleg名廠 KTS 的1994年出品,名字乃取材自Nirvana的1993年《In Utero》一曲〈All Apologies〉。這張 live bootleg 共有兩部分,第一部分是收錄了1993年11月18日Nirvana在紐約市Sony Music Studio 為MTV電視頻道音樂節目《MTV Unplugged》舉行的unplugged / acoustic演出,錄音該是來自節目的電視廣播,所以非常高質。Nirvana 這場unplugged / acoustic演出,奏出了一份淡淡然的情懷,你從未如此感受過這樣溫暖親切而楚楚動人的Nirvana,而Kurt Cobain的演繹又帶著絲絲的傷感哀愁。作為Kurt Cobain離世後所聽到的唱片,這毋庸置疑是多麼具有治癒的作用。 

直到同年11月,唱片公司才把Nirvana 這場《MTV Unplugged》發表成《MTV Unplugged in New York》現場專輯,也是Kurt Cobain逝世後Nirvana首張出版的專輯。那時我老早已把這個演出聽得滾瓜爛熟,雖然官方版的《MTV Unplugged in New York》裡追加了電視廣播時被抽起的〈Something in the Way〉和〈Oh, Me〉兩曲,這是bootleg所沒有的。說來,今年11月《MTV Unplugged in New York》專輯的面世30週年了。 
(原文在2019年4月5日發表於《扭耳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