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我不會一廂情願地只有把他們視作post-punk看待。嚴格來說,這幾樂隊的音樂壓根兒是呈現著art punk風骨而多於外界標籤的所謂post-punk。他們都有點實驗性、有點爵士樂、有點math rock的組態,從而得以標誌著另一種post-punk / art punk流派。
而叫我對Squid這隊來自Brighton的五人樂團注目,全因為他們在去年被獨立名廠Warp羅致旗下。而在上述三隊樂隊當中,大抵Squid在感覺上是最為post-punk,畢竟以他們的歌曲為最快板、有著post-punk式節奏,歌手兼鼓手Ollie Judge唱出狂妄不覊的神經質演繹、道出反烏托邦式題材;然而Squid當然也肯定不是純粹的post-punk來,其音樂素材上還有實驗性聲效、field recordings、爵士與avant-garde的管樂及弦樂,他們的音樂是多麼富有想像力、層出不窮而來。
加盟Warp後在2020年釋出的兩首單曲〈Sludge〉和〈Broadcaster〉原來只是小試牛刀,踏入2021年才是Squid的全面出擊。從作為先行單曲的〈Narrator〉,到由Dan Darey操刀監製的首張專輯《Bright Green Field》的面世,Squid來得愈見厲害。而在專輯裡亦有多位管樂及弦樂手參與,包括推出過多張個人EP的小號手Emma-Jean Thackray、Black Country, New Road的色士風手Lewis Evans等。
《Bright Green Field》的序曲〈Resolution Square〉,就是一首40秒的field recordings曲目,引伸出〈G.S.K.〉這首以英國製藥產業GlaxoSmithKline之簡稱命名的歌曲,即使此曲只有三分鐘長度,但卻能聽得到art punk、dub、funk與prog rock的底蘊,又有電影感弦樂與爵士銅管樂伴奏,絕對是短小精悍。
就像Black Country, New Road和black midi,Squid有不少較長篇的歌曲,來得富有起承轉合、變幻莫測。八分半鐘長的主打先行單曲〈Narrator〉,本是一首扣人心弦的art punk / post-punk / dance-punk歌曲,道出一個無法在記憶、夢想和現實之間區分開的人因此成為了自己的敘述者,配上女唱作人Martha Skye Murphy的客席魅惑女聲,漸漸產生暗湧,到了下半部分便推進昇華層次、再綻放出「原始尖叫」的人聲,全然蛻變成avant-rock來,而整個蛻變過過程又配合天衣無縫。歌曲由Felix Geen執導的mv也成為話題之作。
而七分半鐘〈Boy Racers〉也是始於簡約的art punk曲風,有著連綿bassline、鏗鏘結他與跳脫俐落節拍那種,又穿插著管樂之點綴,但在下半部分卻忽然靜謐深邃下來,變成由avant-garde管樂、結他與synth的droning演奏所祭出的ambient drone音樂。
八分鐘之新單曲〈Pamphlets〉所蟄伏著的天馬行空實驗性,好讓我用上krautrock來形容,而且歌曲也是踏著motoric beat步伐而來。
另一單曲〈Paddling〉則由電鼓節拍帶出motoric beat,其簡約的曲風又叫人聯想起Talking Heads,我將此曲稱之為art-pop,因為有著較討喜的流暢旋律;〈2010〉可以由溫文爾雅而推至暴烈的noise rock結他爆發;〈Documentary Filmmaker〉背後交織著是Steve Reich般的簡約主義管樂與結他絲絲入扣而來;中板而低迥的〈Global Groove〉祭出靡爛爵士管樂,是Squid的jazz-punk歌曲,Ollie Judge歇斯底里地大唱”Watch your favourite war on TV just before you go to sleep”。另一方面,〈The Flyover〉就是由中音色士風、小號與長號奏出的短篇avant-garde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