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0日星期日

Slowdive:我的三度慢潛

1994 / 2014 / 2024 ——這是我看Slowdive現場演出的年份。 

Slowdive將於本週四再度來港舉行音樂會在即,事前我猛然想起,上次我們在香港看到這支英國shoegaze / dream-pop樂隊的演出,已是10年前的事;更湊巧的是,我在美國紐約市巧遇Slowdive的北美巡演,則是發生於30年前,日子是1994年4月8號。 
作為Slowdive的第一代追隨者,總覺得我這位香港樂迷跟他們有點緣分。我也不厭其煩地再說一遍這個30年前的故事。 

1994年4月,我首次到紐約市旅遊,逗留了一個多星期。在那個互聯網尚未通用的年代,事前毫無睇 live的計劃,純粹抱以「佛系樂迷」的心態,抵達紐約市後才找份「村聲」《The Village Voice》當作節目指南,隨緣地看看這陣子有甚麼音樂會舉行。當我在CBGB這所傳奇性音樂表演場地的廣告上,見到 Slowdive 的名字,演出還要是快將在幾天後舉行,實在叫我乍驚乍喜不已! 

這個Slowdive的「1994北美巡演」,是因為他們的1993年第二張專輯《Souvlaki》延遲了差不多一年才在美國發行,所以其巡演也要姍姍來遲的登陸美國舉行。好記得當晚在CBGB等到好夜Slowdive才出場(之前有兩隊共演樂隊),完場時已差不多凌晨12點半;在場買了一件Slowdive tee、一本印刷很粗糙的「1994北美巡演」場刊、喝了兩杯啤酒。重點是當年好青春的我,看到了好青春的Slowdive (那時他們的平均年齡才23歲) ,而且地點是在CBGB,想來是多麼的夢幻。 
我下一次看Slowdive 的現場演出,剛好相隔了20年。2014年初Slowdive 宣布復合,同年7月就可以看到他們的專場音樂會,已算是來得打鐵趁熱,那時樂隊尚未有新歌(回歸專輯《Slowdive》在三年後才面世)。當晚show後的meet & greet,我拿了那本「1994北美巡演」場刊給他們簽名集郵,Rachel Goswell好奇地拿來翻閱,說對這本刊物毫無印象。 

再相隔10年,由Clockenflap主辦,今次Slowdive將會聯同日本空靈療癒系民謠唱作女生青葉市子(Ichiko Aoba) 在3月14日於AsiaWorld-Expo - Runway 11共演。極期待現場看到他們玩出去年《Everything Is Alive》專輯的新作,這是我2023年度的十大專輯之一,豁然彰顯出Slowdive的另一番深邃新層次。



2024年2月22日星期四

尋找我與劉以達的回憶

《劉以達 Tats Lau「尋根」作品展音樂會》舉行在即,之前一直都想為這位老朋友寫點東西,但卻抽不到時間。直至今個禮拜才開始動筆,回望一下我跟達叔的點滴回憶。 
 1. 不計達明一派,多年來我曾為達叔寫過多篇長文。《站在虛與實之間的劉以達》是寫《誘僧》電影原聲專輯,原文刊於《年青人周報》,後來重刊於我的第一部《音樂殖民地》「紅書」。到我辦了《mcb音樂殖民地雙週刊》,更跟他做過多個深度訪問,《埋藏著的傳奇劉以達》是寫《麻木》專輯,《劉以達迷幻夢工場》是寫《水底樂園》專輯,《達達主義劉以達》是寫胎死腹中的《A Magical Journey》專輯,前者與後者皆是《mcb》的封面專題。之後寫過一篇「地下時代」的達叔專訪,那是我一部香港獨立音樂歷史的書裡一個章節,2005年寫的,之不過這個計劃跟著也告吹了。後來在「達與璐」時期,我為他們寫了一篇官方文案,可是這篇文案被刊出後連我自己也沒有見過。 

2. 我是達明一派的出現,才認識劉以達這個音樂人,而方得悉他之前的「地下音樂」時期典故,其中在1986年拜讀《Music Bus》一連四篇的劉以達專題故事,打開了我接觸到達叔音樂前傳的門戶。 

3. 關於兩隊劉以達早年兩隊曇花一現的地下樂隊DLLM和O.E.O. 「東方電子樂團」,起初我只知道其故事而沒有聽過他們的音樂,對他們的認知只有全憑前輩的口述出來。1988年,我寫《Music Bus》的年代,主編黃嘉豪曾在雜誌社以卡式帶播放過給我聽O.E.O. 這支電子樂團的作品(黃嘉豪是O.E.O.的幕後策劃) ;至於DLLM,達叔早已表示已遺失了他們的錄音帶,多得移民加拿大多年的樂隊發起人Patrick在2019年間不張揚地把DLLM四首1981至82年間的珍貴錄音放上他的YouTube Channel,DLLM的音樂才重見天日,猶如解開了傳說中的DLLM謎團。 

4. 感謝友人相贈而收集到《香港Xiang Gang》這張傳奇性黑膠唱片合輯,從而聽到達叔以Tats Lau名義發表的兩首個人作品〈中國女孩〉和〈紅衛兵〉。後來在《扭耳仔》我有一個節目叫《唱片經》,2017年找來達明一派拍攝了幾集《唱片經》在西營盤Potato Head播著黑膠唱片傾音樂,其中一集便是同達叔和明哥重溫與暢談《香港Xiang Gang》裡的〈中國女孩〉和〈紅衛兵〉兩曲。 

5. 我老婆(當年仲未識佢) 曾短暫為劉以達與夢工作。 

6. 達叔在後達明一派時代最先發表的個人作品,是收錄於獨立廠旗Sound Factory在1992年出版的《What's Sound Vol:1 Ma-Li-Ma-Li-Hung》合輯裡一曲〈Face The Antagonism〉,而我當時有隊實驗音樂樂隊Arnold Layne,也有一首曲目收錄這張合輯裡。 

7. 我跟達叔來往甚密,是他的錄音室兼住所在銅鑼灣那個時期。當時我的公司與居所也是在港島區,有段日子我和老婆每逢禮拜六都會出銅鑼灣看電影午夜場,看過電影、食過消夜,而又不想歸家(那些年我仍是個100%的「夜鬼」) ,想找個地方hea,搖個電話上去,一句「我哋喺度呀!」於是就會上去hea足一晩,連兩隻貓也混熟了。當時總覺得他這個地方活像一個「公社」。 

8. 劉以達的個人作品,忘不了當年聽到《誘僧》、聽到《麻木》時的那份震撼非常的感覺。《誘僧》我是看這齣羅卓瑤電影在先,然後才聽其電影原聲專輯,所以已有哂畫面;也好記那個晚上,達叔在他銅鑼灣錄音室率先播放整張《麻木》給我聽,並邊作解說,然後我就寫了那篇深度訪問出來。 

9. 其實我對達叔在港產片裡的甚麼夢遺大師/大夫/方丈笑匠角色並沒有甚麼深刻印象,反之達叔給我的笑料都是在現實生活中,例如他會把松武秀樹說成西成秀樹,七年前我拿著一幅1990年我和達明一派的合照趁做訪問時找他們拍復刻版,佢看著舊照問中間嗰個邊個嚟㗎。

2024年1月12日星期五

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

我在2020年加入Ear Up團隊,為《搶耳音樂廠牌計劃》擔任創意總監。在這幾年間,我慶幸可以為「搶耳」主理過多款實體音樂產品,充當executive producer,或者說是curator吧。那是多麼幸福的差事,尤其是對於喜愛選輯compilation、編排歌單設計flow的人來說。 
而我主理過的三款實體音樂產品,三款也屬不同的format發表:最先的《Ear Up Mixtape 2021》是以收錄WAV音檔的仿卡式帶包裝USB;2022年初的《EUM001: ups and downs》是以真卡式帶形式出版(附digital download code) ;而今次最新出版的《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則是模仿7”黑膠細碟gatefold唱片封套設計的六曲CD迷你合輯。 

編號EUM002的《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跟前作《EUM001: ups and downs》一樣,是屬於文藝復興基金會的「點子計劃」贊助的項目。所收錄的六首首發的全新曲目,是從本屆《搶耳音樂廠牌計劃》18組搶耳學員的新歌嚴選出來,取得音樂製作資助。迷你合輯裡的歌曲有幾新?這六首曲目都是他們由2023年12月2024年1月初之間所新鮮出爐的作品。 
敲定了此六首曲目入選,就要為合輯構思一個主題。起初還是想從這幾首歌曲總括出一個概念,但未幾就衍生一個有趣的玩味想法,而那是連隨設計的意念一拼出來——無論是合輯的名字《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抑或其美術設計,皆是取材自著名暢銷流行音樂合輯系列《NOW That's What I Call Music!》。《NOW》系列合輯的指標性跨越上世紀80、90年代至2000年代,然後縱使其合輯仍繼續有出版,但已有明日黃花之感,畢竟在串流音樂世代,樂迷都只要聽流行榜playlist便行,毋須消費購買實體合輯唱片。所以《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也有著向《NOW》那一個時代作致敬的意義。 

況且這迷你合輯是CD出品,其唱片封套是模仿gatefold 7” 黑膠細碟的設計,亦是向「唱片」致敬之意圖。 
重點是《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所收錄的六首風格迥然不同而又內容言之有物的搶耳學員新歌,正呈現這今屆《搶耳音樂廠牌計劃》的「多元新音樂」理念,構成一張香港製造,結集廣東歌/英文歌/國語歌的迷你合輯。即使是只有六首歌、才23分鐘長度的迷你合輯,作品的鋪排仍要做到富有起承轉合,歌與歌之間又形成一定程度的反差。 

 《NEW MUSIC: That's What I Call Ear Up》由dorothy 劉君冬的〈人若海〉揭開序幕,這首由節拍驅動的電幻alternative R&B作品,也是dor姐首次以full band形式編曲及灌錄的曲目,型格而深邃的歌,那風浪聲效就來得好比在茫茫大海乘風破浪飄浮。 

接著COPAK 的輕盈之作〈Sometimes〉,則是浪漫雋永到不得了的chillwave / dream-pop歌曲,勾勒出如夢似幻的色彩感,美好的感覺叫人聽得心靈熔化。 

Ragpickers就將合輯帶到去groovy的一站,〈下一站〉也是他們歷來最明快upbeat的歌曲,祭出好時光式的disco-funk底蘊,以隨舞擺飄動身跳的派對舞曲vibes來探討人生的命題。 

進入下半部分,我會視ngaiman蟻民的〈Ju〉為合輯的centrepiece。〈Ju〉即「柔道」之意,以日本傳統樂器三味線奏出的前奏,帶出這首具有亞洲異國風情的psychedelic rock迷幻歌曲,英文歌裡又夾雜著幾句法語hookline,相當多元文化的一曲。如果Ragpickers的是派對,那麼ngaiman蟻民的就是一個柔道慶典。 

Esther Wu 的〈EVENING〉再把合輯帶回深邃的層次。超過五分鐘唯美而懾人心魄的art rock / progressive pop歌曲,迷惑、靡爛而有著張力的暗湧,漸漸推至蕩氣迴腸的演奏段落。 

最後以rosemances的國語歌〈漸空〉作結,讓合輯的氛圍calm down / chill下來,這首ambient-pop歌曲伴隨著是心跳的節奏,空靈而具有療癒作用。


2023年12月31日星期日

my albums of 2023

【Bye Bye 2023 】告別2023,選了23張我的albums of 2023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 
 A Certain Ratio “1982” 
Genevieve Artadi ”Forever Forever” 
John Cale “Mercy” 
The Chemical Brothers “For That Beautiful Feeling” 
Yussef Dayes "Black Classical Music" 
Depeche Mode “Memento Mori” 
Brian Eno “Top Boy” 
Everything But The Girl “Fuse” 
Gogo Penguin “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OK” 
HMLTD “The Worm” 
Kelela "Raven" 
Little Simz “No Thank You” 
Arlo Park “My Soft Machine” 
Iggy Pop “Every Loser” 
坂本龍一Ryuichi Sakamoto “12” 
Sleaford Mods “UK Grim” 
Slowdive “Everything is Alive” 
slowthai “U GOTTA LOVE YOURSELF” 
SQUID “O Monolith” 
 TEKE::TEKE “Hagata” 
Yves Tumor "Praise a Lord Who Chews but Which Does Not Consume; (Or Simply, Hot Between Worlds)" 
Yaeji “With a Hammer” 
Yeule "Softscars"

2023年9月29日星期五

The Comet is Coming電幻爵士告別巡演 @ 自由爵士音樂節

“The Comet is Coming is coming to Freespace Jazz Fest!” ——The Comet Is Coming即將會在10月6號首次來港在Freespace Jazz Fest自由爵士音樂節2023演出,能夠在竹翠公園的戶外舞台看到這隊英國倫敦電幻nu-jazz三人樂團,實在是多麼叫人引頸以待的事。 
況且今次是The Comet Is Coming休團前的巡演,據知是因為樂隊的主將Shabaka Hutchings (King Shabaka)決定在今年年底前停罷演奏色士風。另一由Shabaka Hutchings領軍的樂隊Sons of Kemet才在去年宣佈解散(其鼓手Tom Skinner已專注在The Smile的發展),The Comet Is Coming走向終結也為言之鑿鑿。所以,今次也是看到進入倒數階段的The Comet Is Coming現場演出之最後機會。 

大家認識The Comet Is Coming,相信都是始於他們在2016年於獨立廠牌The Leaf Label旗下出版首張專輯《Channel the Spirits》時期,他們的nu-jazz來得電幻非常,Shabaka Hutchings的爵士色士風主奏、Dan Leavers那synth聲奪人的sci-fi電音製作、Max Hallett扣人心弦的鼓擊,構成這支trio樂團跨越jazz fusion / electronica / psychedelic / space rock的混搭新爵士聲音,來得驚為天人,專輯還讓他們備獲Mercury Prize提名。 

然後,The Comet Is Coming也隨之加盟在爵士名廠Impulse! Records旗下。去年在Impulse! 旗下發表的第三張專輯《Hyper-Dimensional Expansion Beam》,其聲音已昂然踏進另一番深邃層次,在電音與爵士樂之間重新開拓他們的多層次維度,時而置身星系深處,時而奔放馳騁,deep得來又夠groovy,全然是旅程式的電幻爵士樂體驗。而他們的現場演出,每每比錄音室版為更具感染力。


2023年4月6日星期四

教授生前給我們的三份最後禮物

得悉坂本龍一(1952 - 2023)的離世噩耗後,樂迷的本能反應,就是在腦海間隨之浮現起很多對教授的音樂回憶,然後就會好想重溫他的作品,以作為一種悼念方式。那一刻,我最想拿出實體唱片來重溫的,並非教授昔日的經典舊作,而是才在今年1月發行的《12》——教授的最後專輯,他的完美最終樂章。 
坐言起行,翌日下午,我完完整整地細味了一遍《12》專輯。那是坐在屋企梳化上,很專注地聽著這套雙張透明膠唱片,偶爾翻閱著內附教授的手寫樂譜,以及那本另附的冊子,感覺是多麼治癒、多麼平靜。忽然有感,到底《12》是不是教授要留給樂迷在他身後細聽的專輯呢? 

其實在過去四個多月間,教授在生前送了三份最後禮物給我們。 
先是在去年11月底出版的致敬專輯《A Tribute to Ryuichi Sakamoto: To The Moon and Back》,那是由其經理人團隊發起以慶祝去年教授70大壽的致敬項目,欽點各路音樂單位來重新闡釋remodel其曲目,包括有David Sylvian、Thundercat、Electric Youth、Cornelius、Devonté Hynes、Hildur Guðnadóttir、Alva Noto、Fennesz、The Cinematic Orchestra 、Yoshihide Otomo、Lim Giong、Gabrial Wek、404.zero操刀,既是對其經典作之回望,也是在前瞻。水準之高,叫我義無反顧地納入為我的2022年度專輯名單上。 

跟著是在12月全球同步線上直播的《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音樂會,猶如教授送給大家的聖誕禮物。這個被視為教授最後一次公演 / 告別演奏會,結果也一語成讖。 

然後就是《12》在今年1月面世,從而構成教授的最後禮物三部曲。 

昨天,我也完整地以黑膠唱片重溫了《To The Moon and Back》,發覺那跟《12》的唱片封面設計來得同出一轍,彼此同是有著白白的一片背境,配以很有大地彩色的圖像,感覺輕盈,如靈魂般的。

2023年4月5日星期三

Depeche Mode:傷逝:死亡陰霾:電音初衷

對於一眾「老DM迷」而言,我相信大家都是懷著不一樣的心情去聽Depeche Mode六年來的的回歸專輯《Memento Mori》,畢竟這是Andrew Fletcher在去年離世後,Dave Gahan和Martin Gore讓Depeche Mode以二人組形式歸位。即使明知後來Andrew在DM裡老早已沒有具體地負責音樂製作與演奏、沒有甚麼重大影響力,但樂隊失去了一位創團成員,這隊英國傳奇性電音樂團也從此留下一個缺口。 
作為DM的「後Andrew Fletcher」專輯,無論是專輯名字《Memento Mori》為拉丁語的”remember you must die”之意,抑或Anton Corbijn的唱片封面設計,都籠罩著一份死亡陰霾、一份傷逝。專輯裡的歌曲是在COVID疫情大流行期間所創作,加上Martin Gore又在2021年「登六」而有感對生命亮起警號,也是何解有不少作品乃涉及死亡與活著的題材。這些曲目都是寫於Andrew Fletcher逝世前(可惜他卻沒有機會聽到),然而卻又在冥冥中回應了他的離去。 

也不知是否因為Dave Gahan和Martin Gore有意向這位已故DM創團隊友致敬而影響到《Memento Mori》在曲風上的取向,毋庸置疑今次他們大大地減低了過往的electro-blues取向,反之實行重投DM的電音初衷。甚至今次有好幾首作品的歌名,更能叫樂迷勾起對DM舊作之情意結——〈People Are Good〉令人聯想起〈People Are People〉、〈Never Let Me Go〉令人聯想起〈Never Let Me Down Again〉,〈Don't Say You Love Me〉則可想到〈It’s No Good〉那一句歌詞。 
跟2017年專輯《Spirit》一樣,《Memento Mori》再次是交由來自Simian Mobile Disco、曾為Arctic Monkeys / Foals / Florence & The Machine / Shame操刀的James Ford擔任監製。然而你並不會覺得今次是前作的延續,反之卻有些意料之外的地方,比如Martin Gore跟來自post-punk / new wave名團The Psychedelic Furs的Richard Butler所合寫了四首歌之多(意想不到二人竟是圈中好友),還有是DM首次在多首作品採用真弦樂伴奏。 
先行單曲〈Ghosts Again〉毋庸置疑是Dave Gahan和Martin Gore一次叫人為之動容的回歸作,歌曲實行重投那種最classic DM的electro-pop風格(我個形容為介乎《Music for the Masses》與《Violator》之間的聲音),關於死亡與生命之有限的歌,悲傷而有著溫婉的情感——是bittersweet、是melancholy-joyous的,即使唱著” A place to hide the tears that you cried / Everybody says goodbye”,但歌曲卻呈現出歐陸電音流行樂之uplifting底蘊。而由Anton Corbijn執導的黑白片mv裡,二人重現了Ingmar Bergman的1957年電影《第七封印The Seventh Seal》那象徵著人類戰勝死亡之不可能挑戰的死亡棋局。
 
《Memento Mori》的開場曲也是第二張單曲〈My Cosmos Is Mine〉,祭出闇黑冷洌的industrial電音,意境深邃,懾人心魄。Dave唱得行屍走肉冷漠無情,Martin的和唱則如幽靈般,形成不少二重唱段落,一起唱道”No rain, no clouds / No pain, no shrouds / No final breaths / No senseless deaths”。尾部以鬼魅的倒播效果作結。
 
說到DM向電音初衷尋根。〈Wagging Tongue〉壓根兒是師承Kraftwerk的〈Europe Endless〉那種歐陸electro-pop風格,來得流麗輕盈但卻是首黯然神傷的electro-pop歌曲:”I won't be persuaded / Kiss your doubts goodbye / Everything seems hollow / When you watch another angel die”。而〈People Are Good〉也不難叫人聯想到Kraftwerk的德國系簡約techno-pop電音曲風。
 
何況他們也似乎想復刻樂隊舊日的聲音。〈My Favourite Stranger〉由活像早年synth-pop作品的bassline肌理驅動但又來得接近《Violator》時期的風格,〈Caroline's Monkey〉也好比80年代DM的低調synth-pop歌曲。
 
〈Don't Say You Love Me〉聽來是很DM式的中板歌,重點是那蕩氣迴腸的goth電影感弦樂演奏。〈Never Let Me Go〉那絲絲入扣的鼓擊與bassline組態可叫入聯想到Joy Division來,大抵是DM歷來最post-punk的一曲,然而這首electro rock歌曲卻有著好比Nine Inch Nails的鋒利結他riff。 
 
Martin Gore獨唱的歌曲,今次有electro-soul / gospel ballad曲目〈Soul With Me〉,他的歌聲真摯依然,有著一種老歌的韻味。專輯結尾是Dave Gahan跟James Ford、Marta Salogni等人合寫的〈Speak To Me〉,相當縈繞心頭的ballad,懾人的電音氛圍soundscape跟弦樂伴奏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