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在4月30日, Kings of Convenience 釋出回歸單曲〈 Rocky Trail 〉,我隨即在社交平台分享,從而喚來勁多讚/心心與轉發,更在我的圈子出現了洗版的現象。
就像2009年的前作《 Declaration of Dependence 》般, Kings Of Convenience第四張專輯《 Peace or Love 》裡所呈現都是其他們最基本的 acoustic 歌曲風格,沒有試圖在音樂上添加甚麼新元素新嘗試,聽到是百分百原味道的 Kings Of Convenience 。 Erlend Øye 和 Eirik Glambek Bøe 的聲音,仍是如斯的溫文爾雅、溫婉愜意、如沐春風而來。正如《 Peace or Love 》唱片封面那幅俯攝二人下棋的照片,已治癒到一個點。
跟 Kings Of Convenience 做了一個電郵訪問——因為是通過電郵訪問,所以也只有一人負責回覆。給我回覆的,是 Erlend Øye 。六年前見過他,這位四眼佬健談到不得了。現在跟他作電郵採訪, Erlend 的行文也彷彿聽到他的語氣聲調。
五年製作.五個城市
相隔了12個年才發行全新專輯《 Peace or Love 》,一如我所料, Kings of Convenience 在《 Declaration of Dependence 》面世之後,他們並沒有確實定下製作下一張專輯的計劃,而只有一心專注舉行巡演。
「我們的計劃就是用幾年時間來巡演,而我們也做到了。大約在2015年左右,我們開始認真思考『好吧,讓我們把歌曲結集起來』。也因為在2013、2014年的時候我正在製作我的個人專輯,即使我們當時可以這樣做,但若同時進行就會有點愚蠢吧。所以到了2015、2016年間才是我們真正開始工作的時候。」來到專輯製作的後期,才遇上大流行疫情,幸而對 Kings of Convenience 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對我們來說,這次大流行疫情來得正是時候,因為我們已完成了實際的錄音,跟著主要是要做混音和母帶製作,這是可以分開進行的過程,而我們大概亦能更快地做到,但這對我們來說並沒有甚麼負面影響。然而現在我們正在發佈專輯,事實證明這正是一個真正的難題,因為我們不能四處走動,無法出席活動、去電視台和電台親身會見記者。」
正因為當時全球大流行疫情尚未爆發,橫越五年時間製作的《 Peace or Love 》,才可以走訪五個城市灌錄,包括挪威卑爾根、意大利斯拉古薩、德國柏林、瑞典哥德堡、智利聖地牙哥。
「卑爾根是我們出生和相遇,也是我們樂隊成立的地方,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城市,也經常下雨,下雨的時候你可以留在室內做音樂;斯拉古薩( Erlend 定居當地多年)是我們錄製大部分歌曲的城鎮,在〈 Killers 〉的結尾,你可以聽到草蜢發出夏天的聲音,那是2016年8月所收錄的;柏林是一個很特別的城市,因為有點像歐洲的紐約市,很多人都移居到這裡,它是一個相當國際化的城市,但也很友好;在智利聖地牙哥於我們錄音的地方,從城裡可以看到高達6500米群山的山城。」
《 Peace or Love 》之優秀,正是 Kings of Convenience 能夠慢工出細貨地灌錄出來,得以遊走多個他們喜歡的城市錄音,而且有些進行錄音的都家居環境的地方。「你所處的每一個新地方都會給你帶來能量的變化,那可能是壞的,也可能是好的,你不知道,你只需要嘗試一下。在製作這張專輯的過程中,我們經常感到陳舊或卡住了,因為我們已經做了太久了,所以換個時間在另一個地方再試一次是有意義的,那就好像令你忘記了困難的事情而你用新的樂觀能量再試一次。」
二人行
20年前,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首張專輯《 Quiet Is the New Loud 》叫大家聽得趨之若鶩,其中一個為樂迷津津樂道之處,是專輯的有趣名字「寧靜是新的吵鬧」,可見他們懂得「玩字」。現在新專輯《 Peace or Love 》不是人們常言道的「和平與愛」,而是「和平或愛」,兩者只能選其一。「我們都一直認為,和平與愛應該一拼而來,但以我們的經歷——也看看我們朋友的生活——我們看到通常似乎是只許兩取其一。」
我們對 Kings of Convenience 再合體二人行為趨之若鶩,畢竟在樂迷心目中, Erlend Øye 和 Eirik Glambek Bøe 是那麼無懈可擊的音樂好拍檔——即使人所共知,兩人的性格是那麼大相逕庭。他們如今在《 Peace or Love 》裡的合作關係,也仍是如斯的微妙如兄弟手足。
「大部分歌曲都是從我們其中一人開始,然後呈現給另一人,以協助對方完成這首歌。而一些歌曲比如〈 Song About It 〉,便完全是我們一起合作寫出來。我們彼此之間最大的幫助就是我們兩個人,所以當活動停止了、火車停止了,我們不知道如何繼續時,我們是兩個可以談論並繼續前進的人,亦會提醒大家我們一遍又一遍地犯的同樣。而且我們都知道,如果我們倆都為之很高興,這意味著很多,不過這並不經常發生,但是當它發生時,我們同意這是一個非常強烈的跡象,表明事情是好的。」
先行單曲〈 Rocky Trail 〉一釋出,大家都認定他們回歸了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經典聲音。何謂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經典聲音?「那就是一把有節奏地彈奏的木結他之曲風。而『陳腔濫調(cliché)的 Kings Of Convenience 』也有很多種,〈 Rocky Trail 〉就是以源自 bossa nova 之節奏加上 arpeggios 結他模式的陳腔濫調風格。」
〈 Rocky Trail 〉由 Détour 執導的一鏡過的mv亦叫大家看得賞心悅目,之不過這個一臉怡然自得的影片,原來 Eirik 在拍攝過程中受了傷。「我們在馬德里拍攝, Eirik 必須接受六次綵排來爬上爬落。當我們完成時,他的鼻子也受了重傷,他為拍攝這個mv而作出了巨大的犧牲。他還在凌晨三點被一名來到我們公寓做測試的流動護士叫醒。」
〈 Fever 〉是專輯的第二首單曲,在 YouTube 搜尋一下, Erlend 於四年前已經在智利聖地牙哥的演出過此曲。莫非〈 Fever 〉本是 Erlend 的個人曲目?不,只是當時他以個人姿態急不及待地將此曲公演,他的解話是歌曲向他召喚。「這一直是一首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歌曲,但是因為花了很長時間才完成這張唱片,所以有時乃按捺不住為大家玩出此曲。那不是由於我要個人表演出來,而只是因為歌曲自己嚷著要演出,以來感覺有點生命力,而且也許我現場表演它是因為我需要演出才能從中來學到其他東西,固此這就是了解這首歌的過程之一部分。」
跟 Feist 再續情緣
大家忘不了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2004年第二張專輯《 Riot on an Empty Street 》裡,加拿大唱作女生 Feist為他們客串了兩曲〈 Know-How 〉和〈 The Build-Up 〉而成為一時佳話。到了今次《 Peace or Love 》, Feist 再度跟他們合作,帶來了兩首歌曲〈 Love Is a Lonely Thing 〉和〈 Catholic Country 〉,彼此有幾惺惺相惜也不言而喻。
「她的歌曲創作非常出色,她將歌詞和旋律聯繫起來,並通過歌曲來玩奏出她的方式,而多於去創造 Bob Dylan 式的歌曲。 Bob Dylan 風格的歌曲是當你有一個節奏模式,你完全同樣地重複八次。而她所做出的歌曲更具關聯性,所以她在歌曲中徘徊、在歌曲裡走不同的路向。她可能是在我們開始合作後給我們最大啟發的人,我們在2003年認識她,我認為她玩奏和創作歌曲的方式對我們影響非常大。」
對比起清新可喜的〈 Catholic Country 〉,我更喜歡淡淡然的〈 Love Is a Lonely Thing 〉。〈 Love Is a Lonely Thing 〉是 Feist 跟 Erlend 和 Eirik 的三重唱歌曲,歌曲只有三段verse,由三人獨自唱出,表現出這份愛的孤獨感,直至最尾幾句才只聽到三人所齊聲合唱。但原本此曲亦非如此唱法,而這個改變也是 Erlend 在灌錄《 Peace or Love 》專輯的過程中,最令他深刻的一件事。
「之前我們跟 Leslie ( Feist )一起排練過〈 Love Is A Lonely Thing 〉,當時每個人都齊聲合唱,我們試圖以這種方式錄製,也是說每個人都非常了解他們的灌唱部分,我們必須以非常統一的節奏唱歌,以便我們可以和其他人以相同的節奏來唱和。當我們到達柏林的錄音室時,我們便有了另一個想法,就是不是齊聲唱,而是各人各自唱出 verse ,這樣每個人都有機會按照他們喜歡的方式來表達這首歌,這意味著我們能夠記錄我們感到自由的確切時刻。那就像你父母第一次讓你在沒有支撐輪的情況下踩單車的那一刻。這就是為甚麼我認為這是一首如此好的錄音,因為每個人都被賦予了自由演繹他們喜歡的方式。」 Erlend 再強調,現在大家所聽到的,是他們一take過地灌錄出來。
《 Quiet Is the New Loud 》20週年
今年不獨是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回歸,今年春天也是他們的2001年首張專輯《 Quiet Is the New Loud 》面世20週年紀念。
Erlend 就憶述在利物浦 Parr Street Studios 錄音幾天之後跟唱片監製 Ken Nelson 坐下來的對話。「我問 Ken Nelson :『所以你現在不打算做一些製作的把戲嗎?』他說:『你是甚麼意思?』 『好吧,你不打算為聲音來些混音或做點甚麼以讓它聽起來乾淨嗎?』 『不』 『那麼這張專輯怎樣會很棒呢?』 『你懂得唱歌並演繹得非常好』。所以,他教曉了我們很多關於我們一直隨身攜帶的精神,就是製作一張偉大專輯的方法是好好地一起現場表演出來。神奇之處造就於樂手之間的相互作用。 Ken 也是 Coldplay 頭兩張專輯的監製,他在那裡也有同樣的想法,即總是從某些現場表演開始,然後圍繞它來進行創作。 Coldplay 之有趣,是因為當他們停止交由他監製時,你可以很清楚地為意到他們的聲音是如何出現變化,主要是因為樂隊可能想要更大的聲音、成為大如 stadium 聲音,他們設法做到了,之不過對許多人來說 Coldplay 的頭兩張專輯才是我們喜歡聽到的,因為我們正在聽由樂隊裡的優秀樂手帶來之現場演出,這可能不是最偉大和適合電台播放的聲音,但對於音樂粉絲來說這是最具價值的,你可以聽很多次仍然有新的感覺。」
當年, Kings of Convenience 跟 Turin Brakes 、 Alfie 、 I Am Kloot 等英倫獨立音樂單位被喚作 new acoustic movement ,對於這個英國媒體的標籤,從 Erlend 的文字回覆也看到他是多麼的嗤之以鼻。
「這是典型英國音樂記者報導音樂的方式,試圖給一場音樂運動命名。我曾很努力地去查明有此音樂運動這回事,畢竟我認為涉及其中的人都是彼此相去甚遠。此外,我真的希望他們能夠想出一個 比new acoustic movement 為更具新意的用語,我但願我們的音樂運動名稱會比這個更令人興奮,比如 rock ‘n’ roll 、 jazz 或 grunge 般。所以,也許只是因為它真的不是一個好名字,所以這場音樂運動很快就死亡了!」
然而,我仍舊是喜歡將 Kings of Convenience 的音樂稱之為一種 new acoustic 聲音吧。